不能說的秘密
隊員們都會謊稱,做銷售的,民政局的,自由職業(yè)者,就是沒有人公開說自己是守墓人。
與吳紅娟最初遭到父親的反對不同,28歲的隊員馬麗雅是在老公的慫恿下做了守墓人。
2010年的一天,老公帶回來一份《洛陽日報》,讓剛休完產(chǎn)假的馬麗雅看朝陽陵園的招聘廣告。
馬麗雅看著老公發(fā)愣,怎么會給自己找這么一份工作?
生孩子前,馬麗雅在洛龍區(qū)龍門鎮(zhèn)一所煤炭子弟小學做數(shù)學老師,月收入兩千多元。不過,學校離家較遠,每天需要三四十分鐘的路程。
老公給馬麗雅分析,除了聽上去不那么體面,守墓這份工作的各項標準都符合馬麗雅的要求——離家近,安靜,能在家照顧孩子。
馬麗雅也想換換環(huán)境。她說,在學校教課,一周16節(jié),扯得嗓子都啞了。到陵園上班,“就是聽上去不好聽,錢也少不了多少,還不那么費腦子。”
想清楚后,她打電話給爸媽商量。沒想到,學醫(yī)的爸媽沒有阻攔,“去吧,生老病死都是正常的事情?!?/p>
不過,馬麗雅平時也不愿公開自己的身份。工作兩年多,守墓的事兒她只告訴了幾個好朋友。直到現(xiàn)在,很多親戚都不知道她在做守墓人,以為她還在當老師。
有時,她出去逛街,也有人會問起身份。她和隊員們都會謊稱,做銷售的,民政局的,自由職業(yè)者,就是沒有人公開說自己是守墓人。
馬麗雅說:“解釋起來太麻煩。他們會盯著你左看右看,問來問去,像個異類。”
其實,她很羨慕表姐的工作,研究生畢業(yè)后到上海一家科研機構(gòu)工作,在郊區(qū)貸款買了套小房。過年回家,親戚們圍著表姐夸獎,工作好啊,大城市來的。那時,馬麗雅就低著頭不說話。
同樣,最初,守墓隊員張曉輝也有說不出的苦衷。剛和老公談戀愛時,張曉輝不敢告訴未來的公婆自己是做什么的,“怕他們忌諱,不同意這門婚事”。老公跟他爸媽說,曉輝是在民政系統(tǒng)上班的。直到倆人結(jié)婚前,才慢慢說出這個事實。
來陵園祭拜的人李女士認識張曉輝這群女孩已有三四年,李女士說,“姑娘們長得俊,勤快,待在這兒心細?!崩钆亢芟矚g這幾個姑娘,不過,她說,如果自己閨女或媳婦兒做這個,她也不同意,“怕被周圍的閑話淹著?!?/p>
安撫夜訪“客戶”
“女孩子心細,更適合安撫工作?!边@正是陵園當初招女孩子來守墓的初衷 “說不怕那是假的?!眳羌t娟說,來陵園守墓除了怕被人說閑話,第一次上山守墓時也很怕,她回憶說,當時她攥著同伴的手,沁滿了汗,雙腿發(fā)軟,“總是擔心有什么從那里面冒出來。”
有一天夜里,隊員張曉輝正在巡查,突然聽到墓地隱隱傳來一陣唱戲聲,聲音似乎是從墓碑和松柏間傳來的。
第一次遇到這種事,張曉輝心里發(fā)緊,趕緊向總部求援。
巡查后,在墓碑前發(fā)現(xiàn)一名中年男子,原來他想到老母親生前喜歡唱豫劇,晚上就跑到墓地,帶來一臺錄音機在母親墓前播放。 還有一次,一個人中了彩票,突然深夜跑到墓地和逝去的親人分享喜訊,自己哭成了淚人。遇到這些夜訪客人,她們都會去做一些安撫。
印象深刻的,還有一年的大年三十,陵園已經(jīng)關門,劉文朋和張曉輝一起值班。遠遠地,她們聞到一股刺鼻的酒味,去巡查發(fā)現(xiàn)一個男人踩著大門前的獅子雕像要翻進來。她們以為是不法分子,趕緊喊保安。
經(jīng)詢問,這名男子是酒后想來祭拜親人。男子進來后,女隊員把男子扶到辦公室休息。
在她們面前,男子一把鼻涕一把淚哭訴了一個小時。女隊員在旁邊不停地遞紙巾。酒醒后,男子對她們感激不已。后來與她倆還成為了朋友,時常會問候。
這正是陵園當初招女孩子來守墓的初衷,“女孩子心細,更適合安撫工作。”朝陽陵園管理處副處長鄧雯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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