案例4 錢凱:兩次到過上海 想做生意致富
頭天上班解散之后,我干活用的口罩和手套沒來得及扔在車間里,心想既然帶出來了,干脆留個影吧。于是叫住錢凱幫忙,他很樂意地幫我拍了照,一看還有幾分鐘就能刷下班卡了,我倆索性在工廠門口聊了起來。這是我第一次和他聊天。
錢凱也是晉城農(nóng)村人,23歲的他已在外闖蕩了七八年。一聽我在上海待過,他很興奮地告訴我他曾到過上海兩次,一次是十幾歲的時候去的松江某電子廠,已經(jīng)記不清楚了;另一次是三年之前在閔行的一處工地做電焊。他說,在上海第一次看到地鐵時不認識,問旁邊的人:“這火車怎么這么短呀,還五顏六色的。 ”
他說,他做電焊有五六年了,已經(jīng)拿到了焊工證,憑這門技術(shù)一個月可以賺五六千塊錢。而他的一個同齡人,當初是和他一起學電焊的,現(xiàn)在都到新加坡去干活兒了,一年能賺十幾萬,在晉城市區(qū)都買了房。家里人希望他以后就干這行,但他自己不想這樣。 “這不是我喜歡干的事。 ”
他有將來做生意的想法,但還不確定,希望這幾年能好好考慮考慮,最后安穩(wěn)下來。有了做電焊賺的一些本錢,他今年初曾在晉城做太陽能熱水器生意,但最后虧了一兩萬。虧錢的原因是,在他之前有人用極具誘惑的促銷手段攻占了市場,但“他那些熱水器都是劣質(zhì)品,很快就會出問題的,那人賣完貨就跑了。我要是學他,也能大撈一筆,但我想的是做長久踏實的生意。 ”
他說,來富士康是想學點東西,他覺得網(wǎng)絡(luò)、電子產(chǎn)品是個不錯的生意方向,但他之前從來沒接觸過,所以想進來看看。但到底能學到什么,他也不知道。 “一個這么大的廠子,總有他經(jīng)營的門道吧。 ”他隨后馬上跟我問了幾個網(wǎng)絡(luò)的基礎(chǔ)知識,我一一解答,他感嘆“收獲很大”。
一次在食堂吃飯,他很認真的跟我說:“我現(xiàn)在不清楚自己的性格究竟是什么樣的。我跟急躁的人在一起就會很急,跟沉穩(wěn)的人相處又會變得緩慢,找不到自己個性的發(fā)展方向。 ”他還跟我說,從今年年初以來他整個人處于“迷霧”之中,生意、感情都不順。 “你能理解我說的這種‘迷霧’嗎?真的是很絕望,看不清將來的方向。直到這次來富士康前不久才稍微好一點。 ”
錢凱告訴我,從小許多人都愿意幫他,他之前一直不明白為什么。直到近些年有位比他年長的人說,因為人們覺得“和他在一起沒有壓力”。 “也許真的是這樣吧。我很希望在富士康也能遇到誠心相待,愿意互相幫助的朋友。 ”他說。
案例5 趙飛:再來富士康絕對不當工人
在富士康的宿舍里,趙飛睡在我的下鋪。這個21歲的大學生是河南人,在鄭州某大專讀經(jīng)管專業(yè),開學就大三了。本來是去富士康鄭州廠打暑期工,結(jié)果被派到晉城,又被轉(zhuǎn)到太原。
他這個月上夜班,因此開始幾天我們和他在宿舍的出現(xiàn)時間是錯開的,每次聽到他說得最多的一句話就是“累死了”。從每天幾分鐘的零碎交談中,我知道了他的遭遇:他的工作是操縱機器鑄造iPhone5的手機后蓋,整夜只能站著。他說他這條流水線本來是要配17個人的,結(jié)果最近走掉了許多,每天只有七八個人去上班,但生產(chǎn)任務(wù)一點也沒減少,每夜還是要產(chǎn)5600個,壓力非常大。 “冷卻劑的味道非常刺鼻刺嗓子,但本來應該每天發(fā)的口罩最近竟然一周只發(fā)一次,真是受不了了! ”
他很想早點走,因為夜班實在太累,而夜班補貼每月只有可憐的100多元。但畢竟打暑期工就是要賺足生活費,而且還有好幾個同學一起來的,不能丟下他們走了。 “跟我一起進來的,現(xiàn)在留下來的幾乎都是暑期工。 ”每個月加班80小時,他能拿到2600元左右的月薪。趙飛說,如果是大專畢業(yè),不用加班底薪就有3000多。 “那你明年畢業(yè)了會考慮來這里嗎? ”“不來!實在太累了工資太低!就算真的要來,也要去做人力資源方面的工作,絕對不做工人。 ”
我很早就想和他聊聊,因為他的床上放著宿舍里唯一的一本書:《喬布斯傳》。他說,這本書是跟同學借的,還沒看完。他贊同喬布斯的創(chuàng)新精神:“雖然他的手機賣得那么貴,可他就是做到了別人沒有的品質(zhì)。喬布斯是個神奇的人。 ”不過,他又說:“喬布斯是我們學習不了的,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個性,沒法強求。 ”
談到每天從自己手上生產(chǎn)出來的iPhone,他列舉了許多優(yōu)點,還說那些拿到了最新的第5代產(chǎn)品試用機的人,有多么的牛。 “看來你挺喜歡蘋果手機的?”我問。他笑了:“我也是聽別人說的。我自己用手機只要耐用不出問題就可以了。 ”他給我看了看他正在用的手機,是某著名國產(chǎn)家電廠商制造的。 “用了5年了,還沒出過大問題,挺好的。 ”
他去年暑假曾去煙臺的富士康打工,在他的記憶里,那里的條件“比太原好得多”,宿舍干凈整潔,生活設(shè)施完好;而這里,每個宿舍都臟得像垃圾堆,蟑螂亂爬;每個公共洗漱間的水池下水管幾乎沒有完好的。 “煙臺廠區(qū)外不遠就是大海,那時我們最喜歡的就是下了夜班后,去海邊看日出,真美。 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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